PCB产业转移东南亚：机遇与风险并存

近两年，国内PCB行业面临诸多挑战，疫情、贸易战、地缘政治等黑天鹅事件频发，加速了PCB企业海外投资，尤其是东南亚投资的步伐。深圳大学中国经济特区研究中心恽文捷博士指出，东南亚是中国电子产业海外投资首选地区。一方面，《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的签署促进了中国企业与东盟国家的经贸合作。另一方面，粤港澳大湾区产业链和价值链的扩张势必持续推动寻求更大利润的企业走向东盟和“一带一路”国家。

台湾电路板协会（TPCA）即指出，鉴于分散生产风险，台厂除了在中国台湾与大陆仍持续有新产能开出之外，近期也积极布局东南亚市场，如马来西亚、泰国等区域均有台厂扩产投资讯息，持续为中国台湾PCB产业注入新活水，其中泰国俨然已成台厂在东南亚PCB的生产重镇，成为两岸之外的新聚落。而在中国大陆，不少PCB企业感觉到客户要求分散生产基地的需求，已开始计划或已正式启动建设海外生产基地，而首选之地同样是东南亚。

为什么是东南亚？

东南亚是二战后期出现的一个地区名称，地理位置十分关键，连接亚洲和大洋洲，沟通太平洋与印度洋。东南亚包括中南半岛和马来群岛两大部分，共有11个国家：越南、老挝、柬埔寨、泰国、缅甸、马来西亚、新加坡、印度尼西亚、文莱、菲律宾、东帝汶，合计陆地面积444万平方公里，在“一带一路”中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除了新成立的东帝汶以外，区域内十国组成了东南亚国家联盟，即“东盟（ASEAN）”，意在促进成员国和亚洲其他国家之间的区域型政府合作和经济、政治、安全、军事、教育、社会文化的一体化（2022年11月11日，东盟表态称“原则上同意”接纳东帝汶为新成员国）。

近年来，东盟国家保持着较高的经济增速，是世界第五大经济体。在后疫情时代，与其他经济体相比，显示出强烈的复苏态势。2022年第三季度，马来西亚GDP同比增长14.20%，今年前9个月增长9.36%；越南GDP增长也达到13.67%；菲律宾和印尼同比分别增长7.60%和5.72%。亚洲开发银行预计，东南亚国家2022年总体国内生产总值（GDP）预期增长5.2%左右。

随着东南亚价值链地位凸显，其内部增加值份额持续上升，全球价值链重心开始向东南亚转移。菲律宾国际关系问题专家安娜·玛琳多格对《环球时报》记者表示：首先是东盟国家普遍拥有人口红利。如菲律宾人口从2000年的7800万迅速增长到目前的1.1亿，青壮年人口增加且教育水平相对不错为经济发展提供了良好基础。印尼、越南等东盟成员国的人口数量和结构也都比较适合制造业发展。二是自然资源红利。菲金矿储量全球第三，铜矿和镍矿储量也名列前茅。三是这些年新建了很多民生项目，为这一轮经济发展相对亮眼打下了基础。四是与国际大环境有一定关系，特别是2018年中美贸易摩擦以来，美欧跨国企业将部分制造业转移到东南亚，使东盟经济因此受益。最后，还离不开中国投资带来的“红利”。商务部、国家统计局和国家外汇管理局联合发布的数据显示，2021年，我国对东盟十国直接投资197.3亿美元，增长22.8%。

2022年1月1日，《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正式生效。RCEP由东盟十国首先发起，15个成员国囊括了东亚和东南亚地区主要国家。中国商务部估计的结果显示，RCEP成员中，东盟宏观经济层面相对受益最大：2035年东盟整体GDP累计增长率将因RCEP的生效增加4.47%。马来西亚贸工部表示，RCEP将成为本国在疫情后实现经济复苏的“关键推动力”，通过RCEP的出口，收入将增加2亿美元。泰国商业部数据显示，RCEP正式生效后的前两季度，泰国与RCEP成员国的贸易额达1690.4亿美元，较去年同期增长13%。菲律宾发展研究院的报告显示，一旦本国核定RCEP生效后，本国出口将增长10.47%，拉动GDP增长2.02%。

为什么去东南亚？

随着经济发展和一体化程度不断加深，东南亚的世界影响力日益增强。日本提出的“自由开放的印太战略”（FOIP）设想、美国推出的“印太战略”、中国实施的“一带一路”以及RCEP的生效，都进一步提升了东南亚的全球战略地位。近年来，东南亚在投资政策、未来潜在市场、人工成本等方面的优势逐渐凸显。东南亚具有充足丰富的人口资源，东盟10国总人口达到6.6亿，人口红利正在释放。除新加坡外，东南亚大部分地区属于发展中国家，制造业占GDP比重不断上升。

随着一带一路、RCEP等经济圈兴起，以及地缘政治影响，越来越多的电路板企业开始在东南亚投资建厂。目前，东南亚电路板产业主要集中在泰国、越南、马来西亚、菲律宾、新加坡、印度尼西亚六国，以日资、韩资和台资企业为主。有台资企业表示，以泰国来说，当地汽车供应链发达，日系车厂客户在当地布局完整，汽车市场也是台商的目标之一，第二是担心中国政策风险以及中国台湾电力、人力供应问题，第三则是终端客户分散风险的要求。

在后疫情时代叠加地缘政治的风险下，内资企业也开始布局东南亚生产基地。7月29日，中富电路公告称，公司拟在泰国投资设立子公司，本次投资为货币出资，拟投资金额不超过7500万美元，经营范围为PCB及电子产品的设计、生产和销售服务。中富电路总经理王先锋表示：“到泰国投资主要是基于客户分散风险的需求，另一方面也是响应国家‘一带一路’建设方面的需求。”

海外投资，除了客户和政策方面的推动，也有部分企业是出于全球化布局的考虑，明阳电路就是其中一个。明阳电路董事长张佩珂表示，明阳电路是以国际化为战略方向，到东南亚国家投资，是公司全球战略布局的举措。在谈到东南亚投资选址时，明阳电路董事长张佩珂认为，从人员、物流、产业链、地缘优势等方面考虑，越南、泰国、马来西亚可作为东南亚投资布局的重点考虑国家；综合考虑运输成本等各项因素，泰国、马来西亚优势较为突出。资料显示，越南经济飞速发展，外向型经济特征明显，产业结构逐步优化，国内消费市场稳步增长，主要产业包括能源、食品、纺织、化工、建筑、电子信息、加工制造等。马来西亚和泰国经济发展水平位居亚洲前列，经济以工业、制造业、旅游业和农业为主，近年来积极发展航运业、金融业和物流业。此外，泰国还是日本汽车业最大的海外加工基地。

承安集团总经理周建新也从供应链角度进行了解读。周总表示，从材料供应商的角度来看，综合考虑客户对出货时效和数量要求、产品多元横向发展的趋势、海外设厂的可行性考量、再生铜的产地、东南亚市场存量等多方面要素，贸易型公司建议选择新加坡，工厂建议选择泰国。与其他东南亚国家相比，相对而言，泰国拥有较为完善的物流体系，市场需求量较其他东南亚国家大。东南亚地区的11个国家中，多家PCB大厂坐落于泰国，其中全球前100名的包括APEX和KCE，两家厂加起来产值达10.18亿美元。

此外，东南亚各国也持续推出利好营商政策，进一步刺激外商投资。2021年，泰国投资促进委员会（BOI）发布公告，对半导体制造业、PCB制造业等投资优惠政策进行修改。鼓励发展先进PCB制造业：包括FPC和多层PCB，如PCBFAB、FALab、SMT、PTH、PCBA测试，且机器投资额不少于15亿泰铢，享受8年公司所得税减免；如机器投资额少于15亿泰铢，享受5年公司所得税减免。

有当地官员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过去十余年，东南亚多国政策不断加大公共基础设施的投资，提供更多的就业岗位，人们生活水平有所改善。而作为“一带一路”的重心，东南亚11个国家的高铁、高速公路等基础设施建设或升级改造，都将意味着更大的市场机会。